〈靜水蘭花〉


女人,妳如一張紙蒼白
蒼白成母親失去血色的樣子
那日白晝像夜
天潑墨了一朵,不大不小
不多不少,恰好的一朵蘭花
就這麼一朵含苞帶露
無枝無葉

那年約莫梅子初黃
而蘭花豔豔
白紙上的一點,朱砂痣
竟能燙得妳驚醒,一場藍天白雲的夢
夢裡妳不識得蘭花
怕是連月季都不認得
就從層巒疊翠裡跌出畫來
徒存一隻紙鳶,停在留白的雲間

蘭花初綻
蜂蜂蝶蝶的歲月,只有妳
只有妳懂得收拾了過往年代
(那些四零、五零的記憶呀)
如同收拾了一隻紙鳶
輕輕闔上終將鏽蝕的鐵蓋
把希望留在裡面
把未來留在裡面

女人,轉眼如同一朵花謝的時間
寫滿數字的單據來到民國百年
民國百年,妳細細數著
卻總是數不來屋外的石榴
結果了幾回
數不來多縫了幾顆用不上的扣子
連扣子也忘了

今年的春日已經悄悄溜走
去年溽暑的水氣還積在
妳的腦海裡
一張記滿歷史的紙不折成風箏
卻折成紙船
只載一朵,不多不少
不大不小的,唯一的一朵蘭花
做一個藍天正藍
白雲正白的夢

刊於野薑花詩刊第十四期P.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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